当前位置: 服装加工 >> 服装加工市场 >> 作坊式制衣厂月薪15000难招人广州服
去年年底,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“席卷”广州。这些位于疫情中心的制衣村由于人员密集、人口流动大,许多老板和工人提前被疏解,早早就回到了各自的家乡。如今,随着疫情防控的优化调整,熟悉的烟火气又回到这里,条条巷子里不断上演着“招工热”。
每年的年头年尾,是广州制衣厂最忙碌的时候。不到八点,康乐、鹭江、大塘等城中村的主干道上就聚起了招工队伍。不同于招聘会上的公司选人,老板们早早就排队站好,拿着样衣等候着工人的“挑选”。
年后正是服装行业的“旺季”,订单数量大。周老板告诉记者,最近订单比较多,厂子里的工人们每天可以赚、多块,一个月能赚10以上,手快的能拿到近块。
虽然收入听起来还算可观,但许多工厂依然难招到合适的工人。一位在招工现场的老板告诉记者,他今天来得稍晚了些,站到10点没招到一个工人。而另一边,早早就来到现场的周老板忙碌了一上午,一共也只招到4个人。面对着大量的订单和商家的催促,老板们无奈地表示:“招不到,(只能)留着明天做了。”
排长队等候被“挑”的制衣厂老板。
年后赶单忙,制衣厂开出10“高薪”康乐、鹭江、大塘等城中村是广州有名的“制衣村”,依托于中大布匹市场形成了纺织服装制造业集群。根据广州市商务局公布的数据,中大纺织商圈内有面料专业市场59家,商铺约2.万间,经营商户、企业近1.6万,直接从业10万人,关联企业超万人,经营品类超10万种。不大的片区内,聚集着密密麻麻的自建房,无数小作坊就分布在这些“握手楼”中。走进巷子里,随处可见印花、烫房、绣花、包纽扣的招牌,拉着货物的电动车和行人络绎不绝,不断将生产出的成衣运往金马、白马、十三行等几个大型批发市场。“小作坊式”的经营模式催生出了“赶单”的生产方式,工人也是随招随用,计件发放工资,当晚就能结算一天的工钱。周老板介绍,档口的衣服卖完后,当天晚上就会下布要货,最迟明天交货,所以工人们基本要在24小时内赶完订单。
鹭江村某制衣厂内,工人正加紧“赶单”。
通常来说,年头年尾订单量最多,也是厂子最需要工人的时候,一般正月十五前后是招工的黄金时期。来自四川的周老板在鹭江开有三家制衣厂。今天早上七点半,他早早就出门,拿着牛仔样衣列在招工队伍中。周老板介绍说,这个月订单量充足,十块钱一件的衣服每天可以做五六十件,算下来月工资能达到10以上。但即便是开出了“高薪”,依然难以找到够数的员工。一个上午过去了,他只给两个厂子招到了4名工人。
而另一边的宋老板情况也差不多。她拿着一件黑色的女式衬衣站在路边,不断有人来向她询问工序和价格,但跟去厂里的人却是少数。宋老板告诉记者,这样的衣服以前(一件)6块5毛钱,现在涨到了8块。“今年肯定都是从高单价招。”宋老板说。
随着疫情防控的优化调整,许多老板都表示今年开年的行情要比前几年好。出来帮表哥招工的小缪告诉记者,疫情三年根本没赚到钱,都在吃老本,如今逐渐放开,相信以后会更好。如今,用人高峰已过,招工状况也得到明显改善,随着年后长工的归回,工厂用人也渐趋稳定,周老板预测,再过5天左右情况就会好转很多。
询问价格和工序的务工人员。
工人愈加“挑剔”,简单成衣更吸引人上午9时,鹭江村南约大街正是人多的时候,许多人趁着年后货量大、单价高前来寻找合适的零工。只要确定工序能做,价格也还满意,工人就会被老板带到附近的厂里,立刻开始上工。虽然问询的人不在少数,但真正能留下来的却不多。宋老板告诉记者,不好招工的一个原因就是工人们越来越“挑剔”。“款做简单就好招一点,价格出的高就好招。”她说。
小缪也向记者阐述了同样的问题:简单款式的成衣更吸引工人。小缪介绍,款式难的衣服虽然价格高了一半,但由于工序多、耗时长,算下来赚不到多少钱。“一个衣服一天做十五六个小时,做两三百块钱,人家肯定不情愿做。衣服简单,他跑量快,(每天)可以做五六百。”小缪说道。
纺织服装产业作为劳动密集型产业,需要大量的人力进行加工。像广州制衣村这样的赶单+零工的生产模式,给工人的时间更加自由,前期投入更少,导致工人们更愿意“价比三家”,选择对自己来说利润更好的地方做工。
正在寻觅工作的田女士也告诉记者说:“关键是看做多少钱,不是做多少件。”她从早上8点多一直逛到10点,也没能找到满意的岗位。“一天做不到00块钱就不用做了嘛,还不如玩。”田女士说。
举着牌子的招工人员:简单衬衣,流水车位。
但从更大范围来看,“招工难”可能是我国制造业当前面临的普遍问题。随着新兴岗位的增加,许多年轻人对进厂的兴趣降低,“宁愿送外卖也不进厂”的话题更是被频频提起。此外,这些制衣村里多是自发形成的工厂,以“小作坊”为主,工作强度大,保障和稳定性较差,很难吸引长期工人。记者走访时就发现,一个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边询问制衣工序,一边说着:我要搞大厂,小厂我不搞。
鹭江南约大街招工现场。
作坊式生产已无法跟上数字经济步伐这些制衣厂多数规模较小,员工人数从十几到几十人不等,对零工的依赖程度较大。周老板告诉记者,他的厂子里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工人都是零工,这种赶单的模式大家都已习惯。但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,人口红利逐渐消失,人们的就业态度也发生转变,这也让制衣厂感受到了一定的压力。许多制衣厂老板表示,无论是淡季还是旺季,复杂的衣服都难招工人。一位老板向记者透露,除去赚钱的考量外,做衣服其实是一门技术活,它不但费时间也费脑力,而“现在的人不想去做那么复杂的东西”。
针对这一现象,广东财经大学教授、广东省商业协会会长王先庆表示,这说明很多的作坊生产方式已经落后。因为劳动力成本在提升,人们的需求也在提升,而制衣村这种陈旧的生产管理模式,跟智能化生产的数字经济有很多不协调的地方。
王先庆介绍,中大商圈城中村的发展是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,演变的核心是中大市场。改革开放初期,珠三角城市聚起了大量的服装业,随着对布匹、面料的需求增大,便在广州形成了支撑整个珠三角纺织服装业的市场。随着市场的扩大,它的规模也逐渐延展到周边的一些城中村,从而形成了一个具有一定规模、配套设施完善的服装产业集群。
他同时提到,这些“制衣村”的发展从一开始就存在一个问题:发展具有自发性,没有明确的统筹规划。据了解,许多工厂建立在自建房里,并不是规划中的工业用地和合格的工业建筑,再加上许多工厂配套并不完善,不仅存在租金收益分配不合理的问题,而且大量人口聚集,也会产生许多安全隐患。因此,“服装产业的转型升级是大势所趋”。
制衣村路边的告示栏,贴满了厂房转让的广告
服装产业转型升级已悄然加速海珠“十四五”规划纲要提出,要着力推进纺织商圈转型升级,推动中大纺织商圈向数字化、规范化、高端化、品牌化、时尚化方向发展,并把凤和(康乐、鹭江)、沥滘等城中村列入城市更新计划明细表中。年底,广东出台《关于推动产业有序转移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的若干措施》。广州提出中大布匹市场将转型升级成为专业市场创新发展的示范区,逐步纾解制衣厂、仓储等纺织服务下游产业。与此同时,广州和清远也开启“密集对接”模式,合力探索广清服装产业转移、共建的新模式,积极推动纺织服装产业向清远转移。但记者走访了解到,虽然许多工厂主也意识到了服装产业发展中的一些问题,但他们依然对产业转移存在一些担忧,主要集中于转移后的产业链和配套设施是否跟得上。
对此,广清两地也陆续出台政策,帮助企业解实际问题。去年11月,?广州海珠区和清远市有关部门签订《产业梯度有序转移合作框架协议书》,共创国家级创新中心、检测中心、共享车间等,为高效承接纺织服装生产加工企业做好配套服务。12月,广清纺织服装产业有序转移推介会在清远举行,宣布已规划建设面积超万亩的广清纺织服装产业有序转移园。今年1月1日,广清纺织服装产业园转移项目开工仪式在清远举行,多家重点纺织服装企业集体开业。纺织服装产业转型升级已然加速。
虽然转型升级会伴随着“阵痛”,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。王先庆认为,区域的转型升级无论是对城市形象,还是社会就业结构,或是整个城市的服务体系都是很有帮助的。王先庆还特别提到,在转型升级的过程中,一定要重视市场形成的原因,根本性的东西要保存下来,不能“走”得太过,市场的整体氛围要保留住。“广州商都,千年传承,不要让它流失掉了”,王先庆说。